在上海,独立咖啡馆的焦虑与等待
作者丨郑植文 编辑丨陶力 图源丨图虫
晚上8点,娜娜在家刚刚结束一天的咖啡豆烘培工作,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一个月。1991年出生的她,是名为“NANACOFFEE”的主理人。“一开始最长一天工作16个小时,但后面觉得这样不太可持续,我们还是希望自己是一个正常的工作节奏,每天稳定在8-10个小时。” 自4月1日,上海市浦西区域实行封控管理以来,NANACOFFEE就关闭了线下门店。让娜娜和许多上海街头独立咖啡馆的主理人始料未及的是,这场疫情致使餐饮业停摆的时长超出了预期。 直到4月底,固定成本日复一日流出,某种程度激发了娜娜的潜意识——是得做点什么了。被困家中,线下主营业务咖啡饮品的制作难以为继,出售咖啡豆和挂耳包成为独立咖啡馆线上订单的主要商品,尽管在家烘培生豆的条件有限,生产出的熟豆量不比工厂,物流成本也在不断增加,但娜娜也逐渐适应了这种新的商业模式,并在焦虑中等待线下商业的恢复。 眼下,这座空气中都弥漫着“咖啡”味道的城市里,8000多家个性迥异的咖啡馆,正在经历一场低谷。但那些咖啡馆主理人正在努力自救,一如娜娜身上天然的乐观和坦然。
自4月1日上海市浦西区域实行封控管理以来,NANACOFFEE即关闭线下门店。图/视觉中国
推动娜娜迈出这一步的原因是房租的空耗。这家坐落于静安区北盛菜市场后门的咖啡馆,透露着一丝古早的味道,也被周边居民戏称为“菜场咖啡”。 这大概与娜娜早年在澳洲墨尔本打工度假的经历有关,“在澳洲咖啡馆会在一些街头巷尾,甚至居民生活区里面有一家咖啡馆,也都是很正常的事情。我们没有放特别多华丽的表面的东西,就是希望大家可以在这里稍微休息、放松一下。” 因为不喜欢一板一眼的打印菜单,油漆手工绘制的店铺招牌和简易的手写菜单,也别具特色。三年前,娜娜投入约12万元的原始资金开出这间小小的咖啡馆。 在咖啡馆竞争激烈的上海,更新设备和不断地学习考证也都需要投入,娜娜形容自己在这方面“抠抠搜搜”,“ 疫情期间,在与房东申请减少房租无果后,她决定还是自己想办法卖东西。4月22日,娜娜决定在家复工,“还有这么多人想喝咖啡,如果我们可以的话就继续卖咖啡,我觉得不管何时何地什么样的环境,我们都能坚持卖咖啡也挺有意思的,就把它当成一种人生的经历。” 在开自己的咖啡馆之前,娜娜当了五年咖啡师。但新店刚开业不久,就遇到了新冠肺炎疫情,因此停业了一段时间。 正是2020年初那段时间的停摆,让娜娜开始学习烘焙,并开拓了咖啡豆、挂耳包等新的商品业务,“在平时工作的过程中,我都会抱着去学习,去尝试很多东西的这种状态在工作,也是因为这些有意无意的积累才让我们这次能迈出这一步。” 两年多来,NANACOFFEE在周边积累了一定的客户群体,娜娜觉得,这份熟悉的信任感是开展团购的前提条件也是动力来源。
“因为我们是在家里烘焙生豆,机器比较小,其实产品供应量还是比较有限的,比如一盒10包的挂耳,一天最多也就能出40盒,咖啡豆也差不多这个量,但出了挂耳就出不了咖啡豆。”娜娜的思路是做周边社区生意,一来大家熟悉,二来配送也会比较方便。 对此,她已然很感恩,“这个时候还有人愿意支持我们,购买我们的产品。我能感受到的是,有些老客人就是抱着支持的态度,他不一定有多需要这个产品。”尽管当前的模式,暂时能达到平衡的状态。但她仍然觉得,这是一种迫不得已的选择,线下经营仍然是她更愿意的模式。 另外,困扰还来源于线上信任关系的建立,“之前我们其实是有外卖的,但无论线上还是线下,八九成都是老客人。他们会来不停地复购,并带来新的客人。所以,我们几乎不需要去宣传,也不需要竭力去向新客证明我们有多好。现在,要建立一种新的信赖关系,对我来说还是挺有挑战的。” 这好像是一道证明题,让只是希望质朴地去做一点事情的娜娜有些困难。哥伦比亚拿铁是疫情前NANACOFFEE的招牌饮品,而哥伦比亚挂耳也成了此次团购中的热销产品。 “我们也有一些成本上升,但其实这阵子大家都挺难的,都被关在家里,有一部分人的收入也受到影响,所以我们也是希望尽量维持原价。”即便如此,娜娜也有无奈的时候,“客人拿特别便宜的咖啡来比较,嫌我们卖得贵了,但是其实品质根本无法相提并论。” 除此之外,疫情下担心的事情也变多了, 娜娜只是上海这座城市里无数咖啡爱好者的一个缩影。《上海咖啡消费指数》显示,截至2020年末,上海咖啡馆业态结构中35.08%为连锁咖啡馆,55.88%为精品咖啡或小微咖啡馆。 尽管面临着困境,却看不到娜娜的窘迫。在这个小小的咖啡馆里,萌发着从内而外的韧劲,也正如她手写的那句话,“每一个个体都值得被表达。”
本期编辑啊同木实习生黄菁珊